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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让中华穿山甲灭绝的不是蝎子精,而是我们自己

94老王 王犀知 2020-02-22
 

01

绝大多数人,没有见过现实中的穿山甲。
 
我有一年长的朋友二十年前在山村里亲眼见过一次,两只穿山甲,一大一小,关在笼里,眼泛泪珠。
 
他才意识到穿山甲不是一个名词,而是鲜活的生物。那场景他每每想起,还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。
 
据说早几十年前,穿山甲还不是什么稀罕物,云南、广西、广东这些地方不少。
 
山民入山,能见到穿山甲打出的洞或是新鲜的土堆,然后循迹捕捉,卖给药厂或是野味店,一只三五块钱,补贴家用,简直不要太容易。
 
然而现在,国内穿山甲的数量被一撸到底,基本绝迹。
 
有报道说:在接下来十年,穿山甲可能将彻底灭绝。
 
灭绝,不是一句空话,比如长江白鲟,几年前已经彻底绝迹了。

穿山甲,很有可能是下一个。
 
2014年,穿山甲的8个种群,有6种被划为“濒危”,另外2种,是“极危”,很不幸,其中一种就是我们本土的中华穿山甲。
 
在世界上已经存活了4000万年的生物,已经看到了它们的黄昏。
 
02

咱们讲究以形补形,吃哪补哪。越野的越补,越硬的越补。穿山甲的名字,完美契合了这个逻辑。
 
一听就很能穿,料想人吃了,也能穿能通。
 
于是民谚有云:穿山甲,王不留,妇人食了乳长流。穿山甲能通乳的说法深入人心。
 
清代《永州记》这么说:
 
“此物不可于堤岸杀之,恐血入土,则堤岸渗漏,观此性之走窜可知。察患在某处,即以某处之甲用之,尤臻奇效。尾脚力更胜。”
 
大概是说,如果在堤坝上杀穿山甲放血,会导致堤坝穿毁,所以穿山甲入药效果好。
 
《多能鄙事》记载:
 
“凡油笼渗漏,剥穿山甲里面肉魇投入,自至漏出补住。”
 
什么意思呢,穿山甲的肉可以用来修补破损的油笼,效果堪比502胶,所以穿山甲的肉很补。
 
这两种说法逻辑之朴素,脑回路之清奇,造谣也不敢这么造的。
 
但魔幻的是,既会穿,又会补,这两条的确成了穿山甲的原罪,导致它在国人眼里是行走的摇钱树,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族群灾难。
 
其实呢,近几年已经有研究辟谣说,穿山甲的成分跟猪蹄子也差不多。
 
物质成分相近,氨基酸成分相似,药理作用无显著差别。猪蹄子里甚至某些氨基酸的含量还比穿山甲高。
 
可怜穿山甲就这样被一套诡异的逻辑坑害,白背了这么多年的锅。
 
更惨的是,穿山甲其实是一种胆小的生物,没有侵略性,导致它在这场灾难中毫无自保的余力。
 
首先,它有自己的疆域,只在森林里过活,躲在地下,打洞觅食,也不碍着谁,用我们的标准来衡量,就是一个与世无争,老实低调的肥宅。
 
其次,别看进化了4000万年,它们的进化路线没选好,既没有含笑半步癫的剧毒,也没有撕咬的獠牙,甚至它们连牙齿都没有。
 
全部技能点在了自我防御上。遇到危险只会蜷缩一团,这是它们唯一的自保手段。
 

这种特性,让它们避过狮虎,躲过了天敌,却避不过人类。

一个行迹易判断、毫无攻击性、还蕴含着巨大利益的物种就此成了完美受害者。
 
于是,只要但凡有点经验的、知道穿山甲的弱点的山民,都能靠捕捉穿山甲发财,一逮一个准。
 
03

64岁的陈泰达是广东罗浮山捕捉穿山甲的能手,最多的一年抓过35只穿山甲。
 
捉穿山甲对他来说不是事:
 
“天气热,它在门口。我妹夫就拿着锄头往里面捅一下。”

“一锄头下去,它就到外面,就这样抓到了。”
 
那头穿山甲有17斤8两,是他见过最大的一只,大虽大矣,应激反应跟别的穿山甲并无二致。
 
惊恐之下只会蜷缩一团,用绳子一绑,简单挂在锄头上就带回家了,以每斤5元钱的价格卖给野味馆。
 
后来,穿山甲越来越少,也越来越贵。有野味店的老板找他拿货,一斤肉,1000块钱收购。
 
然而走遍山林,扒开所有的洞穴,都已废弃,再也不见穿山甲。
 

 

这则采访见于2017年第一财经的报道。

  
很巧,老王我在报道中这个城市生活了很多年,然而很惭愧,我也没见过真的穿山甲。
 
听到的都是故事,见到的都在新闻里,纪录片里。
 
现实中,基本绝了。
 
04

本土穿山甲抓不到了,就从国外进口走私。

世界上大部分的穿山甲,最后会流入中国市场。
 
数据显示,到2016年的那10年,国内查获209起穿山甲走私案件,其中活体2405只,死体11419只。
 
2016年,《华盛顿公约》将亚洲穿山甲种类列入一级保护动物名录。要知道,大熊猫的濒危级别,已经降至了易危。
 
以前我们总喜欢用“比大熊猫还稀有”这样的话来形容珍贵。
 
不幸的是,这个说法已经不准确了,因为穿山甲比大熊猫还要稀少还要惨。
 
2017年7月,深圳有过一起穿山甲制品走私案,缴获穿山甲鳞片11.9吨,这是中国海关历年来单次查获的最大宗穿山甲鳞片走私案。
 
什么概念?一般来说,一只穿山甲身上的鳞片也就半公斤,11.9吨的鳞片,意味着得杀戮两三万只穿山甲才凑得出来。
 
05

对穿山甲的杀戮,是一场最为残暴的恶行。
 
在纪录片里,可以看到种种超越底线的手段。
 
捕猎者为了在过秤时,卖个好价格,会用软管插进穿山甲的身体,直接给它们灌水,甚至灌入水泥。
 

 

穿山甲走不动路,即便解救下来,也活不长。
 
到了宰杀的时候,那些贩卖者会用锤子敲穿山甲的脑袋,将其击昏。

 

 

对其割喉放血,而后放到一个装开水的桶里,像拔鸡毛一样将鳞片烫松剥离。
 
更多的情况是,只能查获到穿山甲的尸体,层层堆叠在一块。

  
对这些人来说,甲片都还没长出的小兽也是金钱,也不会放过,一样端上餐桌。
 

 

或者泡进酒坛。
  

在这不多做展开了,说得难受。
 
有一种说法叫灭绝。
 
意味着,世界上再也见不着某一类生物,而我们错失了挽救的机会。
 
这些曾经存在过的生物可能有人记得,但是物种的灭绝给我们带来的冲击太小,小到甚至很多人不知道他们来过。
 
有人说:“在奥斯维辛之后,写诗是一种罪恶。”
 
但是没有人说,在物种灭绝之后,写诗是一种罪恶。
 
因为发生在别的物种身上的灾难,我们没有那么多同理心和感同身受。
 
灭绝两字说来太轻巧,但是真正看着一个物种走向灭绝的过程,尤其是这个过程充满残暴和鲜血的时候,会有深入骨髓的恐怖感。

我们无法无动于衷,而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做点什么。
 
比如,告知亲朋,穿山甲没有药用和食用价值;

比如,让更多人知道穿山甲的残酷现状。

每一点努力,或许都有机会让它们有多一分的机会生存下去。 
 
希望很多年之后,穿山甲不是只能活在书籍和影视里,活在人们口耳相传的记载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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